-时灯-

我的贫瘠一眼望到底.

【砂理】他们无疑是绝佳伴侣!

  omega砂 x alpha理

  是这篇的后续 砂金视角,把之前的坑填了,是互为软肋的砂理酱。

  

  Summary:一切真的只是一场蓄谋已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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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邀请一位学者不是一件值得兴师动众的事,这本来是公司安排给我手下的工作。当时只是我让负责人照例提交一份相关的背景调查,砂金如此道。

  

  学者,一种只是提到这两个字就足以让人产生刻板印象的群体——他们傲慢、乖张同时一般或多或少有些自己的怪癖。但砂金只是第一眼,便认出了照片里的人。

  

  那个人帮助过自己。在砂金尚且没有爬到石心十人这个位置的时候,作为业务员的他并不习惯被灌酒。

  

  拒绝是上层人的权力,而砂金不得不为了生计做妥协。那真是难受极了,荤腥味在胃里翻涌,而酒气更是使得那个过度刺激的部位不断收缩。

  

  呕吐,一个轻而易举撕碎成年人体面的生理反应。砂金扶着路灯吐得痛彻心扉,又酸又辣的胃液刺激着喉咙,他吐得更厉害了些。

  

  夜晚的街道虽是寂静些,但并非空无一人。砂金很狼狈,路过的行人无不嫌恶的避开。这很正常,各人自扫门前雪罢了。可忽然,眼前那片路灯照亮的小小区域挤进了一个人影。

  

  “你或许需要一瓶水。”

  

  ——被过度扯紧的绳子崩开往往只要一瞬间。就好像被无数人踩在脚底的甚至被他也抛之脑后的尊严,轻轻的被人捧起。

  

  砂金抬起头,那人既考究又体面。蓝紫色的卷发上别着一枚金色玉桂叶发卡,挺翘的鼻梁上架着黑色边框的眼镜,海水蓝的西服妥帖的穿在身上。从头到脚无不体现其显赫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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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若没有注意到他平静的神情,砂金就要将它当做一次富人的施舍了。砂金讨厌那种帮助,那些人脸上往往会喷涌着一种情绪。

  

  ——怜悯,肉体的无动于衷与精神的作壁上观。

  如果纯粹的冷漠意味着拒绝,那么怜悯就是拒绝的同时还要照出对方凄惨模样的镜子。它最大的作用,就是让深陷绝境的人因更清楚地看清自己的惨状而精神崩溃。

  

  由于姣好的容貌,性别的劣势与悲惨的经历,曾经有许多人在砂金面前变成了这面镜子。

  

  可那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在他脖子被烙下耻辱的印记时帮助他;没有人在他尚且受困于性别被那群人踩在脚底时拽起他;更不会有人为那颗已然覆灭的星球买单。

  

  他们的帮助往往是有代价且微乎其微的。于他而言不过是从一个深渊走向另一个深渊。砂金为什么要感谢他们?从头到尾,救他的人只有他自己。 

  

  眼前的人并非其中之一,于是砂金接过来,低头示以感谢。那人什么也没说,轻叹口气便离开,很快消失在了模糊的街角。

  

  平心而论,这并不是一件如何巧合又或是惊心动魄的初遇。没有那些天降alpha救助街角被欺辱的omega戏码,也没有拍卖会豪门一掷千金救风尘的桥段。

  

  按理说,它会宛若一片书写过的废纸,迅速埋藏在砂金记忆深处,了无痕迹。但那曾被人轻轻捧起的自尊心却悄悄漏掉了一拍。

  

  

-  

  所以最初的最初,砂金并没有额外的企图,他只是想要报答当年的拉帝奥给予他的滴水之恩。这份恩情交给谁还他都不放心,思来想去,就决定亲自去找已然功成名就的教授。

  

  只要能把合作谈下来,他就仅代表他个人为拉帝奥提供最大限度的帮助。当然,这是不会和教授说明的部分。

  

  再次见到拉帝奥时,对方身材更好了。宽阔的肩膀,厚实的胸膛,随着眼镜一起不在的,还有彼时尚且带着几分青涩的学生气。

  

  戏剧性的,拉帝奥如初见时那般穿着同样海水蓝色的西装。不过现在的他看起来是那样的意气风发…以及诱人,就像亟待人采颉的熟透蛇果。

  

  彼时的砂金对其只是纯粹的欣赏,谁不爱美人儿呢。

  

  教授毫无意外的没有认出他,这也无所谓,砂金从头到尾也不打算把之前的事拿出来讲。拉帝奥不需要知道他藏在光鲜亮丽背后的另一面。接下来的便是有关合作的谈判了。

  

  毕竟那包含了他的私人特惠价,条件基本一边倒的偏向拉帝奥教授,几乎是对方要什么他就乐得提供什么。他在那位平素胸有成竹的教授脸上看到了不小的困惑。这不难理解,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呢?

  

  教授把他一直抱在怀里的一叠文件拿了出来。修长的手指把黑色文件夹的硬壳敲出声响,再将蜷缩的指尖抻开,推着夹子滑过来。

  

  “公司都是派像你这样的蠢货过来谈判吗?那我真是要好奇公司是怎么做到不被你这种人搞垮的了。”

  

  “别生气,教授。这是什么?”

  “我将我目前为止的有形资产以及无形资产量化,这是我认为我本人的全部价值。”

  

  砂金接过去翻起来。条目清晰又细致,和公司财务做的资产价值评估差不多,略微保守些。

  

  “教授这是何意?”

  

  “简而言之,就是我目前的价值与你开出的价格并不匹配,我必须要明确你是否有什么额外的条件或是目的。如果你无法在这方面做到坦诚,恕我直言,那么无论你开出怎样的价格,我们的谈判都不会成功。”

  

  “诶呀~拉帝奥教授,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替我心疼钱啊?”

  “少油嘴滑舌。”

  

  “呵呵,教授,你无疑是一位优秀而严谨的学者。但可惜术业有专攻,你并非商人。你当下做出的判断并不符合商人的逻辑。商人的投资是看的未来资产的增值,不仅仅在于你现在有多少,而更在于你未来能创造多少。”

  

  “你的投资做派粗鲁得简直像一场毫无底线的赌博。”

  

  “教授,你信不过我?看来,要想合作愉快,还得向你解释一下我的做事风格。”

  

  说罢,砂金挑衅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拿出一把手枪,清空子弹,只余一颗。他将手枪塞到对方手中,漫不经心的转动转轮,将枪口对准自己。

  

  他连续扣动扳机,三声空响之后笑容无异。

  

  “教授,生命是一场盛大的豪赌,而我总是最后的赢家。”

  

  拉帝奥的脸上出现瞬间的惊诧,这种失态并没有持续很久。他重新坐回座位,端起茶杯,喝了几口。

  

  砂金无甚所谓的放下枪,也跟着他重新回到谈判桌,那个赌徒歪着头双手撑住下巴,眯起眼睛对他笑着。

  

  “如何呀,教授。有兴趣重新考虑一下我的提案吗?”

  

  “我会考虑,这份合同我就带回去了,一周之后会让助理给你答复。”

  

  “好喔,那么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拉帝奥教授慢走~”

  

  拉帝奥站起来的脚步显然顿了一下,这家伙胜券在握的作态有够讨厌的。他转过身狠狠的用眼睛剐了一眼坐在位置上向他挥手告别的赌徒。紧接着拎起公文包离开了。

  

  砂金则是双腿蹬直,带动座椅滚轮向后滑,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不得不说他心情好极了,不论是势在必得的合作还是久别重逢的教授。

  

  那张骄傲的脸上被染上别的颜色的样子秀色可餐极了,砂金没有错过拉帝奥在离开时除却惊诧之外的神情——那是好奇,对于一个学者而言,好奇究竟意味着什么呢?答案不必多言。

  

  

-  

  事实证明,砂金的这笔投资收益相当稳健。除了充足的运营资金,还有博识学会这种可以将知识作为流通手段的组织,拉帝奥仅仅入会一年就获得了不小的成就。

  

  而作为拉帝奥团队背后的直系负责人,砂金需要和拉帝奥一同出席的场合也愈发多了起来。

  

  很多人见到拉帝奥的第一面都会或多或少觉得此人不好相与——毕竟谁会乐意热脸贴一个石膏头屁股。砂金多年后听到这个说法时,捏着下巴琢磨了一阵:想得倒挺美,教授根本不会同意坐脸的! 

  

  砂金觉得拉帝奥只是对世界平等的施以某种怒其不争的情结。活成教授这样子也未免太累了,但如果不是他这个性子的话,自己与拉帝奥根本不会相识。

  

  而真正让砂金对拉帝奥从单纯的欣赏到“别有用心”的态度,是某次酒会。

  

  那次与拉帝奥一起参加的酒会,砂金没能带上经常为自己挡酒的下属。那恰好是拉帝奥和团队获得不菲成就之后,出于种种原因,拉帝奥并没有把那项技术完全放开。

  

  那次酒会不少人则是冲着拉帝奥的研究成果去的,但他们都深知石膏头教授的行事作风,其说一不二的态度使得没有人可以向着拉帝奥走人情路子。

  

  都是名利场的商人,谁不是个人精。正主走不通怕什么,找正主的金主呗。这便苦了砂金,人们把他团团围住,而拉帝奥完全没有为他解围的意思,早就不知所踪了,也不看他到底是因为谁被纠缠!

  

  终于在应付了里三层外三层的酒客后,砂金体感自己再喝下去就该出问题了,于是迅速找了借口离开人群。头昏昏沉沉的,得去休息室。

  

  

-  

  砂金拖着身子往楼上的休息室走,公司提供了专门的套间供酒会不同派系的客人休息。所以砂金走到公司专区,无甚防备就推开了门。

  

  一阵凛冽的信香,迅速将他从醉酒的状态拉扯清醒。后颈的腺体逐渐鼓胀而滚烫,该死,究竟是什么人,只是气味就让他有如此大的反应。

  

  “砂金,你这是做什么?”

  

  是拉帝奥。他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书。要不是看到那人眼尾氤氲的红色,他几乎要被拉帝奥平稳的语调骗过去了。拉帝奥的领口被扯开,衬衫松松垮垮的挂在肩膀。卷上去的袖子露出手臂内侧注射的痕迹。

  

  难怪拉帝奥不见踪影了,看来是去处理突如其来的易感期了。砂金不会就这样轻易的离开,毕竟他需要的东西在这里。但那同样意味着,他可能会把教授拉下水。考虑到他要做的事——这可算是恩将仇报了。

  

  砂金决定给拉帝奥一次机会,一次逃离他的机会。只要拉帝奥在这个晚上把他赶出门,他保证不会带着那些目的染指高洁的教授。

  

  反之,如果拉帝奥留下了他,说明这位光鲜其表的教授与其他人也没什么差别。孤a寡o,能发生的实在太多了,不是吗?

  

  借着酒劲,砂金假意醉醺醺的往里走。听到拉帝奥的问询,带着酒鬼特有的黏腻而含糊的语调回应道:

  “头好昏…喝得太多了,难受。”

  

  说罢,俨然一副就要往床上躺的架势,拉帝奥吓得立刻起身撑住他。难怪他一直没有起身,下半身因为动作而从白色被子滑出的健美而修长的双腿已然解释了一切。

  

  啊,实在太香了。久旱逢甘霖的腺体躁动着,重新升腾的酒劲也软化着他的神经。砂金下意识的偏过头,伏在拉帝奥颈侧,贪婪的吸食刚被压抑住的信香。

  

  身体最敏感的位置被人如此直白的索取,让拉帝奥难以抑制的发起抖。他和砂金的匹配度过于高了,这可不妙。拉帝奥也不再管穿着是否得体的问题了,他迅速起身,把砂金留在床上,从自己的行李中翻出抑制剂,给自己再补了一针。

  

  拉帝奥随即又翻出一支ao都可用的抑制剂,那是他买阻隔贴时的赠品。这种抑制剂毕竟没有性别针对性,生效不够及时。所以拉帝奥一直压箱底,没想到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拉帝奥将液体推入砂金体内,见那人不再有什么动静了之后才松了口气。在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偏偏两人的匹配度又那么高。这个房间是待不得了,不然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拉帝奥迅速套上衣服,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可过了没一会儿,正当砂金打算不再装了时,谁知那人复而又返。拉帝奥看起来有些苦恼,把omega就这么放这也不是个事啊。拉帝奥摘下他的帽子和鞋,又拖着醉鬼往床上躺些。然后从他身下艰难的扯出被子,把他裹成了一个蛋糕卷。

  

  拉帝奥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没有发热的症状后放心的爬下床。砂金不重,但挪动一个软绵绵的醉汉还是让拉帝奥浑身湿透。

  

  拉帝奥教授显然平素在这方面也相当洁身自好,对待omega全然没有了其在工作场合的游刃有余。他的注意力全部倾注在了砂金身上,浑然不知在汗液蒸腾下,自己分泌出的信息素是多么诱人。

  

  砂金难耐的吞了口津液,没办法,只能忍着,就当是对信息素耐性的特训了。终于在拉帝奥收拾完自己的行李,头也不回逃似的离开房间。砂金确认人不会再回来之后,睁开眼睛,松了口气。

  

  他侧过身,攥紧被子又缓缓把自己埋了进去。这也…太犯规了,既不是把他丢出房间,也没有在房间里对他图谋不轨,这算什么?

  

  鼻腔都是拉帝奥的气息,保暖的被子也残留着那人的温度。好不容易被抑制剂平复的腺体,又隐隐发起了烫。那人生疏而温柔的照顾,成功让砂金升腾起一股困意。砂金慢慢从被子里拿出被拉帝奥忘记带走的书,蜷缩成一团紧紧抱住。

  

  拉帝奥,这下我还怎么放开你呢?

  

  

-  

  第二天再见面已是公司。砂金已经下定决心要开始追求拉帝奥,办法当然要无所不用其极。

  

  “亲爱的教授,你看看这是什么?”

  俨然是昨晚拉帝奥忘在休息室的那本书。

  

  “喔?恭喜啊,你终于开窍了,打算多看些书给充满铜臭味的大脑除除锈了?”

  

  “诶呀,那看起来我得多感谢昨天晚上偷偷潜进我房间的人,给我留下的良方。是不是呀,真理医生?”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别装傻,教授,礼尚往来。”

  

  砂金拿出了一个扫地机器人,拉帝奥是有洁癖的,他知道。拉帝奥瞥了一眼他,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把东西收下了。

  

  拉帝奥这家伙嘴是真的毒,对和他一起出去玩的提案表示浪费时间;对和他一起吃饭的提案表示吃不到一块去;兜兜转转,他唯独和拉帝奥一起做成的事是蹭他的课。

  

  

-  

  这次砂金换了套行头,水灵地俨然一副高中生模样。托帕接水路过时,抱着账账把他反复打量了一番,把别在口袋上的粉色X形发卡戴在了砂金的金毛上。

  

  煞有介事的拍了拍砂金的肩膀,对他说:

  “这下就对味儿了,这个风格适合你,以后走这小白脸路子得把多少富婆整得五迷三道,少走几十年弯路。”

  

  “得了吧,你觉得用这身勾搭老师会成吗?”

  “乖得没边了,稳稳拿下。”

  

  于是,砂金相当自信的跑去了拉帝奥的学校,决心坐在第一排用最好的状态迷死拉帝奥。可没撑过半个小时,砂金就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没辙,拉帝奥的声音太好听,没忍住就睡着了!

  

  拉帝奥倒也没管他,接着讲。直到快下课,同学们都猜测为什么教授转了性没好好教训这个在他眼皮子底下打瞌睡的漂亮同学时,一枚粉笔坚定而有力的正中他别了卡子的发间。嘶——痛得想死。

  

  “其他人下课,这位同学你留下。”

  诶哟,被拉帝奥教授留堂,那可有的好受了,其他同学战术性后仰。

  

  “说吧砂金,你这次找我又有什么事?”

  “嗨,拉帝奥,你看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

  

  砂金一改刚才的惺忪,整个人挺起胸脯支棱起来,简直像只开屏的金毛孔雀就差把我超好看写脸上了。拉帝奥扶了下眼镜,不为所动的看着他。

  

  “你的头发对比昨天大概长了0.27到0.4mm,指甲日增长程度比较难确定,一般在0.1mm左右。你还需要什么微观数据,我都可以报给你。”

  

  “喂,拉帝奥,你简直雷打不动!跟你这种人真没得聊了!”

  

  砂金立刻像被戳了洞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叉着腰一扭头就要走。拉帝奥也不拦他,在背后抱着手臂,一脸戏谑:

  “往右边走,记得把门口的伞带上。”

  

  砂金发誓绝对不要再追这家伙了,反正他只需要拉帝奥的信息素,简单粗暴的把人给绑了,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不更省事?

  

  砂金气冲冲的走出校门,谁知没过多会儿,天儿就转了阴晴,淅淅沥沥下起了雨。砂金低头看着手里的伞,一时又没了主意。啊啊啊,拉帝奥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人!

    

  茨冈尼亚人的腺体特殊,他们在25岁之前都不会有任何生理性征的反应,也就是不会像其他alpha、omega陷入特殊时期的困扰。

  

  25岁是一个节点,在那之后,他们会每隔两周陷入潮露期,市面上的抑制剂对他们而言并无效用。偏偏茨冈尼亚内部的结合无法平复这种躁动,他们必须与其他星系的种族结合。

  

  哼,天生的赌徒、骗子、小偷。生存危机前,他们往往没得选。在茨冈尼亚人覆灭前,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25岁前的茨冈尼亚绕边走,25岁后的茨冈尼亚像块宝——25岁之后的茨冈尼亚奴隶可是拍卖会最乐意吸纳的种族。

  

  而砂金距离25岁只差不到三个月,他还有想要完成的事业,怎么能就这样栽倒给生理本能。没时间了,他本来已经想放弃用这种怀柔的方式对待拉帝奥了,可…他的确在这个过程中被拉帝奥所打动,如果可以,他不想与拉帝奥走到那一步。

  

  

-  

  砂金打开手里的伞,决定再给他与拉帝奥一个机会。

  

  这次,砂金不再整些花架子,他敲开拉帝奥的门,拉帝奥也照例抱着手臂,问他为何而来。

  

  “拉帝奥,我有事和你说…”

  

  砂金欲言又止,眼睛瞥了周围拉帝奥带的博士生们。教授立刻心领神会,挑了一下眉,跟了过去。

  

  “砂金,你最好不是因为一些无聊的事情打扰我。”

  “我想说,拉帝奥,你…你可以和我交往吗?”

  

  砂金说完就低下了头,他有些自暴自弃,反正不行的话,他大不了就把拉帝奥绑走。时间似乎过了很久,砂金觉得自己的脖颈都有些难受了。

  

  “算了,我知道你不会同意的,把这些话当…”

  “谁说的,我同意了。”

  

  “…啊?教授,你,你说什么?”

  “哼,没听清就算了。我还有实验,恕不奉陪。”

  

  拉帝奥转头就要离开,而砂金立刻反应过来,向前跨了一步从背后抱住了他。他明显感觉拉帝奥身体一僵,却没有推开他。

  

  “拉帝奥,我真的好高兴!”

  

  只可惜他们两个大忙人都没有时间庆祝,虽然黏黏糊糊的,但都因为工作原因满星球的跑。直到砂金气得上蹿下跳,宣布必须和拉帝奥补全约会的仪式感才算做在一起。

  

  拉帝奥拿这只炸毛小鸟没办法,能怎么办,顺毛捋呗。两人就开始在各自的领域分配工作,一定要成功约会一次。

  

  

-  

  再之后就是拉帝奥提供地点,砂金敲定方案,他要去和拉帝奥约会去咯!不过比起拉帝奥,他的准备还要额外多些,这有关于他的过去。一个分化成omega漂亮的茨冈尼亚奴隶,这意味着什么呢?

  

  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被明码标价了。一批又一批的富商慕名而来,敲定着他的未来——万事俱备只等他成熟。

  

  可卡卡瓦夏怎么肯就此认命。他的父母在死前为他指了条明路,卡卡瓦夏一直想方设法与能把他送出去的埃维金人取得联系。前途的确一片昏暗,可他足够幸运。

  

  终于,他与埃维金人同伴取得了联系,路途十分坎坷,但他们成功将砂金靠上公司送出了茨冈尼亚。

  

  离开茨冈尼亚的第一件事,砂金就使用了违禁的阻断剂,阻断了生值腔的发育。尽管砂金仍然成长成了一个omega,但他并不具备繁育能力。

  

  对于他而言,剩下只需要在25岁之前找到一个具有高匹配度的其他星球的alpha,他就可以彻底摆脱茨冈尼亚血统带给他的困扰了。

  

  也因此,砂金不能忍受自己身居下位,但他需要拉帝奥的标记。他不得不在之前做好充足准备,如果有必要,基石的力量也一并在考虑的范畴内。

  

  可谁知意外接踵而至,先是翡翠通知他边陲星系的交易出了岔子。三次帝皇战争的教训让公司格外看重边陲星系的贸易问题。

  

  除此之外,也是些人需要为茨冈尼亚的覆灭买单。战争的导火索充满着意外,但其下包含的底层逻辑往往有迹可循——砂金将财富作为杠杆,用它撬动一场战争,实在太容易了,不是吗?

  

  机会稍纵即逝,砂金不得不放下目前为止所有的手头事宜。于是,在翡翠打电话过来时,砂金也推迟了他与拉帝奥的事情。

  

  “对不起,今晚我要紧急出差。如果快的话,一周就能回来。等等我好吗,教授?”

  

  拉帝奥没有不满也没有生气,那晚的他是那样的温柔,纵容了一切他的动作,哪怕那在传统alpha价值观之下,是一种挑衅的行为。那张平素锐利的嘴也不曾吐出任何一句恼人的话,甚至在与他告别前,在他的额上留下了珍重的一吻。

  

  

-  

  那个星球虽处边陲,但矿产资源格外丰富。砂金一如他带有的茨冈尼亚血统,对亮晶晶的东西格外感兴趣。只不过这次,他并不是为了自己买的。

  

  因为自己的原因而鸽掉与他家教授的第一次约会未免让他有些过意不去。他打算将看上的金丝边发卡作为赔礼送给他的爱人。

  

  当砂金赶赴边陲时,一切并没有他预想的顺利。公司约摸是查出了些什么,他们背着砂金额外派遣了人手平复边星战争。他不得不启用planB,这下可麻烦了,被翡翠说准了,他欠了她一个很大的人情。

  

  为了让公司派遣的人手放心,他只得让翡翠陪他一起演一出黑吃黑的戏码。公司一向是不管员工内斗的,“丛林法则”有能力者上位。

  

  这也导致了公司的特殊之处——员工只对上级领导负责,也就是“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其下员工的一切问题皆由直系领导负责,也就是说除非是员工不忠这类原则性问题,公司才会派遣上层进行处理。

  

  公司将砂金的行为判定为与翡翠内斗后,便撤了额外的员工,收手任由他们相互倾轧了。找翡翠帮忙并非是没有代价的,那个美艳的女人一向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让她配合一场黑吃黑,她便当真侵吞了砂金的部分势力。

  

  彼时他正处在公司的全面监控下,所有通讯信息都会被追溯来源。他的计划不能出现任何疏漏,不然一切都会付之东流了。

  

  于是他在边星一边思念他的教授一边工作,期待着与他的再度重逢,全然不知教授在这期间横遭了怎样的意外。

  

  

-  

  迟了,全部都太迟了。拉帝奥实验失事…如今生死未卜。明明在两天前才和他发了消息,怎么会…

  

  如若说他母星的覆灭还可以追溯渊源,那么拉帝奥的罹难要归咎于什么呢。除却自责就是无力感,砂金再也顾不得边星的事宜了,他将事情抛给翡翠,即刻就要返程。

  

  “嗨,砂金,现在就走对你而言就全然是一场亏本买卖了喔。”

  “那你就全拿去。”

  

  那厢蛮不在乎的声音显然让翡翠吃了一惊,不过她也不再拦,天上掉下的馅饼她何乐而不为呢。

  

  砂金挤进又脏又臭的车厢,乘客木讷而沉默,像是一批批待运的牲口。砂金想起很多年前,他从茨冈尼亚逃出时也乘坐着这样的一座飞行器。彼时的他了无牵挂,前途也只有未知,他和这飞行器的其他人没有任何差别,风尘仆仆而无所为归。

  

  可如今的他满心满眼都是拉帝奥,他正跨越光年,不断奔向他的爱人。他缓缓垂首,肘臂伏在膝间,双手合十。

  

  神啊,如果这世上真的有掌管幸运的神明。这次能不能够将他的运气分给他的爱人,只要拉帝奥能够苏醒,他愿意为此万劫不复。

  

  

-  

  赶到医院时,拉帝奥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正孱弱的躺在病床上沉睡着。砂金不知如何将这个词与拉帝奥结合在一起,可他…一动也不动,看起来离他太远,又离死亡那样的近。护士把他拦住了,无论如何都不让他进去。

  

  “先生,您这个样子不穿隔离服是不允许进入病房的。”

  

  砂金冷静下来,跟着护士的引导走进了换装间。走在镜子前时,砂金努力对着它调整自己的微笑,他希望那不会显得过于难看。

  

  拉帝奥是那样的虚弱,一句话被气息生生拆成很多份,才表达完整。他的爱人睡在病床上,平日凛冽的气息全然不见,砂金不再能闻到他信息素的气息,只余一味属于药理的苦涩,萦绕在拉帝奥周身。

  

  再往后有关他与拉帝奥谈话的内容,砂金的大脑像是触发了屏蔽机制,全然记不清了。似乎是拉帝奥在怪他回来的太晚,怪他一切别有所图,怪他不曾坦诚。

  

  他没能驳斥,拉帝奥说的没有错,哪怕并不全然正确。

  

  他的确回来的太晚了,他错过了消息,他一无所知;他的确别有所图,他图拉帝奥,他爱他,他想要标记他,想要和他永远在一起;他的确不曾坦诚,他没有提起过他们的初遇,他不希望给拉帝奥留下他那般不堪的印象。

  

  所以,他在一段存在着猜忌、隐瞒与谎言的关系里付诸了全部的真心。只怪一切太晚,然后被人不留情面的拆穿。

  

  所以他被抛下也是咎由自取。

  

  他无法反驳,他无法给出任何承诺。他已然请求神明换走了自己的幸运,欧珀通知他后续出驶匹诺康尼的计划。

  

  

-  

  “没准这一次,好运不会再站在你这边了,而你将为一直以来的幸运付出代价。”

  

  欧泊是这样说的。或许是公司的清算,惩罚他的不忠,褫夺他的权利,要让砂金石在匹诺康尼的地界上粉身碎骨;也可能是代表幸运的神明降下的启示,他的爱人性命无虞,而如今便到了他该还愿的时刻了。

  

  “…你说的都没错,拉帝奥。对不起,你好好休息吧。”

  

  他不申辩,不解释,就打算就这样放过拉帝奥了。很帅气的分手宣言不是吗?

  

  翡翠批下一周的假期仍然生效,距离砂金从庇尔波因特出发前往匹诺康尼还有四天的时间。

  

  砂金不再适合出现在拉帝奥眼前,但穿着防护服的医护人员是被允许的存在。医院原本是不允许的,可架不住砂金一掷千金。砂金被安排了清洁病人躯体的工作,这正是他想要的。

  

  

-  

  早上,砂金从职工宿舍醒来,然后去往换衣间。他每每都会透过镜子看到一张憔悴的脸。他皱起眉,目光停留在自己那深重的黑眼圈与下巴的胡茬上。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双不曾熄灭的,奇异的紫色眼瞳。

  

  他想起和拉帝奥教授的某次闲谈。拉帝奥一如既往的抨击着他的穿着审美。

  

  “你一定要穿的这么花哨吗?我觉得我的眼睛都要被你满身的装饰晃瞎了。”

  

  “可你还是没有带上你英俊的石膏头不是吗?拉帝奥,我的审美是我祖先从血脉中流传的。”

  

  “恕我好奇,你们茨冈尼亚人认为最美的矿石是什么呢?一般都会有诸如此类的信仰崇拜吧?为什么据我所知,茨冈尼亚人虽说对矿物有过分热忱的追求,却没有相关的信仰崇拜呢?”

  

  “在茨冈尼亚人心中,他们自己的眼睛就是这世上最美的矿石。我也不例外,拉帝奥。”

  

  “这的确是双漂亮的眼睛。”

  

  当时的拉帝奥是这样说的,手指似乎摸上了他眼眶的位置,神情是不染情欲的纯粹的欣赏。

  

  “我把它挖出来送给你吧。”

  “那我还是希望它在你身上。”

  

  彼时的砂金攥住拉帝奥抚摸他眼睛的手,将眼睛极力贴合在那人干燥而温暖的掌心。拉帝奥指尖一颤,很快甩开他,缩了回去。

  

  不要害怕啊,拉帝奥,如果你想要,我就把它送给你。

  

  周身的清洗也是必要的项目。砂金颤抖的抬起手,按住了自己的眼睛。任由那不知温冷的水流淌,带走他的温度,带走他的…呼吸。

  

  砂金蓦的惊醒,无论如何都止不住眼泪。拉帝奥,你都拿去好不好?别不要我,好不好?

  

  他仰起头,生疏的给自己带上美瞳,不要被拉帝奥认出来啊。然后是全副武装,厚重的防护服遮住了脸,什么也看不清楚。

  

  病床上的拉帝奥是那样沉默,眼尾还是那样红,分明已经不再有化妆的契机。那么,剩下的可能性便是哭过的痕迹。

  

  拉帝奥,为何你也在落泪呢?若非对于你来说,抛下我也是一件痛苦到难以承受的事吗?

  

  砂金用湿毛巾擦拭着拉帝奥的身体,听着医生前来的例行查房。每一次,主治医师来时,拉帝奥都会向他询问自己的腺体情况。

  

  “医生,我的腺体真的没有治愈的可能了吗?”

  “恩,我很遗憾,拉帝奥先生。”

  

  “那…标记与抚慰omega的能力也?”

  “不要说安抚omega了,你腺体所造成的信息素倒灌也会使你痛苦万分。”

  “…好的,我知道了。”

  

  砂金在一旁听得心脏漏掉了一拍,原来是这样…拉帝奥抛下自己的原因是因为拉帝奥自身已经不具备alpha标记omega的能力,而自己必须在25岁之前找到可以终身标记自己的alpha。

  

  拉帝奥你这个笨蛋,你永远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多伤人。不过没关系了,拉帝奥,25岁已经无所谓了,我将去往我的归宿。或许,就这样分别对于你我而言反倒都是幸福的事情吧…长痛不如短痛。

  

  

-  

  每天晚间,砂金下半与拉帝奥告别对于他而言都像死过一次。

  

  不想醒来,砂金希望天不要亮,太阳不要升起,第二天永远不要到来。

  

  他可以用钱买通车长,使他搭乘最快的一部飞行器从边星回到拉帝奥身边;他可以用钱买通医院,让他以护工的身份照料拉帝奥。可如今,他却对时间无能为力,他无法买通时间,好让他陪拉帝奥长相厮守。

  

  第四天来得是那样的快,砂金不得不离开了。他看着病榻上面色苍白正在药物的作用下昏睡的拉帝奥,脱下了面罩,轻轻的在拉帝奥的额间留下一吻。

  

  一如上次他与拉帝奥分别,拉帝奥对他做的那样。我放过你了,拉帝奥。

  

  我有三个愿望:

  第一,希望你忘记我。

  第二,希望你能找到新的爱人。

  第三,前面两个愿望都是假的。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说谎。

  

  欧珀说得不错,在匹诺康尼,幸运并不在他这一方。砂金浑身疼的厉害,脑子里全是拉帝奥的身影。终于要结束了吗…

  

  看向前方避无可避的刀光,砂金倒了下去,他听见了砂金石破碎的声音。

  

  

-  

  “…砂金你这个混蛋。你怎么敢背着我自顾自的去死?是不是我要是不开门,你就真的打算死在我的门口?”

  

  “倒也不会吧,我会躲起来的。绝对不让你背上什么奇怪的案底。”

  

  拉帝奥愤怒的锤在砂金的胸口,砂金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嗨,亲爱的,你要再锤一拳,我就要死在你面前了。”

  “你是不知道,…如果你死掉的话,我会多么…多么难过。”

  

  拉帝奥忽然泄了气,慢慢靠近砂金。砂金感觉自己的肩胛骨一片湿润,他的教授正因为他的安危而落泪。

  

  “砂金,你来标记我好吗?我的alpha信息素并非消失了,而是被封存在了我的体内,如果你的注射牙刺破我的腺体的话,是可以触及到我的信息素的。”

  

  拉帝奥的声音闷闷的传来,气息把他的肩膀吹得热热的。

  

  “维里,你想好了吗?如果这样的话,从此往后,我们就要这辈子绑定在一起了。边星与匹诺康尼的经历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我还有未尽的事业,还有想要完成的复仇。我可能会沦为亡命徒亦或是囚禁在某颗监狱星的囚犯。又或者哪天就悄无声息的死掉了。”

  

  “卡卡瓦夏,我陪你。无论是做一对亡命鸳鸯,还是做监狱星的共犯,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

  

  

                                               end.

  

  

  

  终于写完了!我写的时候时常忘记自己写的是abo,所以这篇abo的元素并不怎么突出(目移)

  算是勉强把坑圆回来吧。这个系列一开始最想写的其实就是身为alpha的教授腺体受损,于是作为omega的砂金反向标记了教授。结果在这篇文里的体现可能连50字都没有!

  魔改了很多原著相关的情节,以贴合我的相关设定。如果情节有纰漏就当是我的私设吧。

  这篇文有点长,感谢阅读!(同时也依旧希望得到反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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